納蘭弦月從承乾殿出來就看見十五坐在圍墻的石欄桿上無聊的搖頭晃腦的背影。

“終於出來了！”像是心電感應，十五並未轉身就知道納蘭弦月來帶身邊了。

“難得你乖乖的坐在這裏等我這麽久，還以為你會到處去看看呢！”

“看是要看的，不過得等你一起的嘛!”

“成，那我就帶你去逛逛!”

“不去逛街，去你小時候去過的地，我得將你之前那十年的時間給補回來，這樣不管你的過去前塵，還是往後餘生就都會有我了!”

“都二十年了肯定有些地方有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沒關系，你人在就成，弦月公子帶路吧！”

“成，那就從東門開始，二十年前我便是由東門離開上京離開楚國的!”

上京，東大門，可以說是東區的專屬城門了，高聳的城墻右邊就是川流不息的上揚河。門外還有一條從上揚河引流過來的護城河。

兩人站在城墻之上，目視這上京城外的山河!

十五道：“哥哥，這裏甚是壯觀!”

納蘭弦月指引著通往遠處的道路說道：“是啊，依舊還是是那副模樣。二十年前我便是從這裏離開上京，離開離國的!”那日與送親的隊伍一起。從此便開啟了長達二十年的質子之路。

十五道：“那時候的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想著一定要回來，而且要風風光光的回來。”

納蘭弦月點點頭：“嗯!”

“哥哥，你說你到楚國的那天，我見你沒有呢？”

“或許還真見到了，只是我們都不記得罷了！”

“ 我到楚國的時候你連走路可能都還會跌倒呢”

“那倒也是!”

納蘭弦月拉著十五的手轉身到達城墻的另一面像獻寶似的說道：“十五，你看，這便是上京。”

“從這裏看上京確實好壯觀的。”

“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在這裏!”納蘭皓月的出現打斷了兩人溫馨的畫面。

十五皺眉這個時候他們可不需要中間人“皓月太子來這裏做甚？”

納蘭皓月笑道“當然是來這裏敘敘舊情了，你不知道吧，小時候這裏可是我和弦月最經常來幽會的地方。”

十五猛的看向納蘭弦月“幽會？弦月，你那麽開心就是想帶我來看看你和殿下幽會的地方!”

納蘭皓月便是鐵了心一心想捉弄十五一回：“不止幽會，我們可是在這裏許下了承諾的!”

十五佯裝嗔怒的模樣“哥哥，你竟與別人有過承諾，老實交待.....”

納蘭弦月柔聲喊到：“十五....我知道你是不會相信他說的！”

十五：“嘻嘻!找點醋來喝喝都不成!”然後面向納蘭皓月又道：“弦月肯定沒有理會殿下你吧！”

納蘭皓月尷尬一笑。

十五道：“嗯!這地確實是個不錯的地!以後這便是我和弦月的幽會之地了，太子殿下你呢，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

納蘭皓月道：“弦月，你還記得吧，二十年前我還在這裏說過我一定會把你接回來的這可是我對你的承諾!”

十五道：“這承諾殿下就忘了吧，如今弦月已經回來了，我送回來的，是我，不是你。”

二十年前，還只有十歲的納蘭弦月得知自己隨行和親的隊伍一起到楚國的時候，納蘭弦月一言不語獨自一個人走到了這裏，那個時候對於錦程王府來說簡直就是災難，母妃剛戰死不久，王爺斷臂頹廢，弦之甚小。那時的他不過也只有十歲。

納蘭皓月得知弦月不見了的時候便想到了這裏，兩人經常偷偷跑出來這裏玩。城墻之上兩個小孩還沒有城墻的圍欄高呢，墊了幾塊土磚才看到了城墻之外的世界。

小皓月還帶著傲氣說道：“弦月，你放心，本太子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接回來的!”

小弦月定定的站在那裏，目視這眼前上京的一切，臨走時只對納蘭皓月說了一句：“護好離國，我不想等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破碎的山河!”那時候的弦月雖小可以他聰慧睿智，早就看清楚了前往楚國之後的路程會很艱難。可他還是毅然踏上了馬車，承擔了本還不該他來承擔的重任。

十五靈光一閃眼裏嘴角盡是笑意“哥哥，這京揚河可是要經過楚國？”

納蘭弦月道：“這是自然，宜陽便是這京揚河的入海口，不過沒經過宣陽!”最明白十五的可能也就是納蘭弦月了，當然也願意去附和。

十五看著納蘭皓月奸笑道：“太子殿下，楚國喲，啊！也不知道剛繼位的那位楚皇在做什麽？”

納蘭皓月皺眉：“夠了啊，你們兩個，不帶這麽捉弄人的!”

十五道“還不是殿下你先起的頭，這酸果子還得自己嘗。哥哥，我們還是先到別的地吧！這地先借給太子殿下。”

納蘭弦月和十五離去之後，太子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目視這河流遠去的地方，不知順流而下的那個地方的那個人此時在做甚，他們又何時才能相見呢？

一家名為雅舍的私塾裏，一位白頭老翁躺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把折扇，哼著小曲甚是愜意。旁邊的躺椅上還躺著一個老人不聲不響的看著旁邊的這位老翁。

“哥哥這便是你小時候的教書先生？”十五聲音很小聲的起旁邊的納蘭弦月。兩人此時站在雅舍其中一間屋子的房頂上，看著雅舍裏悠閑的來人。“這先生沒有一百起碼也有九十多的高齡了吧!”

“先生今年一百有一了，歷經了三位帝王，三位太子他的弟子，可謂是遍及整個離國!旁邊那位是先生的夫人，在我離開上京之前就已經聽不見了！不過先生倒是聽力極好，只是不知現在如何。”

“竟是如此厲害之人，不過教哥哥的人不厲害一點那可不行。若是不厲害，興許第一天授課便被哥哥比下去了。”

“我在你眼裏真就如此厲害？”

“厲害，可厲害了，而且還特別好看，特別是壓在我身上的時候，好看極了。”

“你.....”納蘭弦月皺眉，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回罵十五的言語，就是如此，這可是他愛到心坎裏去了的人，如何責罵，哪怕是一句玩笑話也是不忍心的。

“嘿嘿!我說的是事實嘛!”

“那就是平時不好看了？”

“好看好看，都好看!”

“唉！哥哥，你看那個人？”雅舍的院子裏出現一個年輕的男子“這男子看的甚是熟悉!”

“那個魚目混珠混在宮廷樂師當中的那個男子!”

“唉，對了，就是就是，可他怎麽會在這裏的？”

院子裏只聽見那個年輕的男子喊到“曾祖爺爺，曾祖奶奶我回來咯！”

“你個臭小子，可是又跑出去瞎晃悠了，讓你學習不好好學習!”老人收起折扇，額頭上的皺紋已經分不清楚是長有的還是因眼前這男子不滿而生成的，不過聽聲音倒是依舊有力。

“曾祖爺爺我呢今日可是在宴會上看到你那個最最得意的門生了喲!”

“什麽？你看到納蘭弦月了？”老人這一聽來了興致。

十五：“哥哥，他們竟然是在說你，你竟是這先生最得意的門生？”十五還有些不太相信，畢竟那個時候的納蘭弦月還那麽小。

“這是當然，今日這宴席可不就是專門為他舉行的接風宴嘛!”

“他回來了!好好好！”老人滿臉的笑意“定是長高長俊了不少吧！”

年輕男子道：“呵呵，我說祖宗爺爺，二十年了長高那是肯定的了了，不過倒是確實如祖爺爺說的生的俊朗得很!”不過男子確實一副極為不情願的表情。“不僅如此，弦月公子還帶著他的夫人來了呢。”

“夫人，按他的歲數帶著夫人來也不奇怪，不帶夫人才奇怪呢！”

“可他的夫人是男的!”

“男的，怎麽會是？哎

可惜呀！....”

十五撅嘴：“可惜是什麽意思嘛，我配不上你麽？”

納蘭弦月寵溺的揉揉十五的頭說道：“哪裏話，是我配不上你!”

十五這才滿意道“竟說些大實話。”

院子裏年輕男子又道：“我說祖爺爺您呀就別一直念叨人家弦月公子了，您那麽多學生你您不惦記就記得他!”

老人道：“他可不一樣，那可是老夫遇到最為聰慧睿智的學生!”

十五嬉笑道：“哥哥，厲害喲!”

納蘭弦月毫不客氣的承認道：“當然，也不看看你相公是誰!”

“哼....”十五是一臉嫌棄。

“得得得，您呀就別說了，這話我可是聽您說的不下百遍了，你不過也就教了他兩年，人家可能都不記得你了吧！”

“不記得又何妨，老夫記得就成!”

十五道：“哥哥，先生若是知道你還記得他定會開心得要.....額...嘻嘻，開心得很!”本想說開心的要死的可想到如此說這麽一個老人家甚是不妥，也就改口了。

“十五可要跟我一起去打聲招呼!”

十五道：“成，不過先聽聽他們說什麽!”

“曾爺爺，我是你曾孫呀，可否也為我想想呀！”

老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參軍的事，你想都別想!”

“曾爺爺呀，征戰沙場，護我山河這是多麽榮耀之事，你怎就不同意呢。”

“想參軍可以呀！你吧睿欣那個丫頭追到手，給我生個曾曾孫，我就放你去參軍!”

十五：“額，睿欣？我那個傻妹妹!”

“曾爺爺呀，那可是楚國公主，身份何等尊貴，再說了，人家喜歡的人是言大將軍，輪也輪不到我的!”

十五：“那丫頭竟然喜歡言少羿....”消息來得突然，眼睛和嘴巴都大大的展開。

納蘭弦月看著十五這可愛模樣忍不住走過去親了十五一口。

十五嗔怒：“光天化日之下你....”

“哼，就你這模樣，雪什麽都不成，人家如何喜歡你，今日可是又給人充數魚目混珠了!”

“呵呵....”男子尷尬的笑了。

“以後不準在做這種誆騙他人之事，哼，也不知為何我歐陽家怎就出了你這麽個不受□□的混小子。”

年輕男子很正派的站在老人面前說道：“曾祖爺爺，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便自己領罰去，今年幾歲便領幾次!”

“哦!”男子低垂著頭進屋了。

十五道“哥哥，我們要進去麽？”

納蘭弦月道：“今兒就不去了，改日同父親和弦之一起來？”

十五：“為何？”

“這先生可不止是我的先生也是父親和弦之的先生!”

“嗯，也好！”

“十五可否想看是如何領罰的？”

“想!”

兩人飛落在一棟青瓦房頂，挪開了瓦片，屋子裏擺設這好些案幾，這便是雅舍的學堂了。男子拿起掛在門口的戒尺閉著眼睛毫不猶豫的朝自己的掌心打下去!

十五道：“這是在自罰？”

納蘭弦月道：“嗯，這便是先生定下的規矩，犯了錯就得領罰，自己幾歲就得罰幾次!”

十五點點頭“原來如此!哥哥我們去將軍府一趟如何？”

納蘭弦月彈了一下十五的腦門說道：“怎麽眼力見都沒有，天黑了，我們該回家了。”

十五看看周圍已是暮色嬉笑道：“與哥哥在一起的時間總是很快。我們走著回去如何？”

“好!”

“我若是走不了你可要背我!”

“好!”

“哥哥，我想我們定是長命百歲之人。”

“當然。”

“可是你長我那麽多!”

“你是在嫌我年紀大了？”

“沒有，絕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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